持国公府视之为奇耻大辱,软硬兼施迫姬朝安以死明志。
高耀倒不迫他明志,却喜欢上对他用强,左一件右一件,撕了不知多少件锦衣华服,以至于姬朝安离府时,穿的还是高槐派人送来的衣服。
那段遭遇被他深埋记忆,装做忘却。
然而那悲凉绝望刻入骨髓,短促一声裂帛就轻易挑开疤痕,露出内里血肉模糊、从未痊愈的伤口。
姬朝安蜷起身子,两手环抱,往竹榻里侧缩去,努力平复慌乱呼吸。
四肢冰凉麻木,一颗心惊慌得险些跳出胸腔,他咬着牙对自己说道:“早过去了、早过去了……”
那灰兔小心翼翼往竹榻方向爬了两步,姬朝安惊得猛往后缩,后脑勺咚地撞上了墙,声音响得叫人心悸。他却丝毫觉不出疼痛,手边碰到个东西就随手抄起来,不假思索朝灰兔砸去,嘶声道:“莫要过来!滚!”
小槐树一闪身躲开了,那个小小的黑漆螺钿八角盒在地上崩开了盖子,里头全是他的宝贝:拼命攒下来的五颗北海珍珠、最大颗的晒干贝肉、风雨楼的肉干,全都飞散着撒了满地。
小槐树凄声尖叫:“吱——!”
姬朝安恨屋及乌,看着他愈发生厌,又抄到竹篾编的枕头,照样砸过去,厉声道:“叫你滚!”
空心竹篾枕在地上乱弹。
小槐树骇得滚了个圈,四肢半软无力在地上慌张扒拉,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书房。
姬朝安如被抽干全身气力,颓然靠在墙上,只觉神志痴痴呆呆,躯壳空空荡荡,宛若孤魂野鬼,被阳光一照就要烟消云散。
他听见自己发出一声枯槁绵长的叹息。
就如同垂死者留给世间的最后一口气。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
“我谁也不欠……谁也不欠……为什么……非回来不可?”
寂静屋中,犹如死者呓语。
不知不觉中,暮色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