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冰上之舞,遥遥应和着东流的琴音,琴音缓时,他身似弱柳,迎风舒展,琴音急时,他便勾手抬足,旋转跳跃,两厢配合的天衣无缝,竟是珠联璧合,令人目眩神迷至极。
要说人的眼睛为何会生在耳朵前面,那必然是眼见的比耳听的更为容易占据心神,如今这场面,眼里已经被这美到无话可说的身姿占据,耳朵却也没耽误听那技艺超绝的琴声,南坊花街内的人群,只觉已到了仙境一般,怕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乐舞也不过如此了吧。
良久,琴音渐渐低落,似晚风拂过松林,又如朝露在晨辉中散尽,最终就此寂静无声。
冰盘上之人,双手提足,呈了一颗绝美的水滴形状,一个急速到看不清面目的自转之后,也猛然停了下来,双手环于胸前定神,垂目。
两家的表演同时结束了。
短暂的集体愣神后,人潮开始蜂拥而上,春草堂舞台前的藤箱迅速被填满了,辛夷站在一旁喊到声嘶力竭:“快,快!再取几个空箱来。”
照这个架势,就算还没开始计票,今晚的赢家也已经非常明显,重楼与东流之名,共同辉耀在这秋日的夜空中,被无数人仰慕着铭记在了心里,进入终选那也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熊梁俏摸的将自己手里那朵白菊扔进了春草堂的藤箱,转头蹭回自家主子身旁,低声道:“王爷,前面还有几家没表演完的,要再过去看看么?”
萧祈回过神,“不用了,回吧。”转身掉头出了南坊,身旁几个常服的侍卫也急速跟了上去。
回到府里,每日必读的邸报怎么也看不进了。
他不明白今晚乔装打扮跑了南坊这一趟到底目的何在。他极少有这样失措的时候,思索了半天,方才得出了结论。
那个叫重楼的小倌,参加名花宴争夺花魁的名号,很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所谓知己知彼,他一定是前去打探敌情的。
嗯,没错。
萧祈在心里自我肯定了一下,向身旁人发问:“无名,那个重楼,你怎么看?”
无名晃了出来,“确实好看。”
萧祈有些无语:“啧,我问的是这个么?我是说他这个人你怎么看?你不觉得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这花魁,多半冲着我好色的名头来的。”
无名没能想出中间的必然联系,只能随口奉承道:“……主子高见。”
说完了抬眼再一看,自家王爷搁在案上的手指微微敲击着,这是主子心里烦闷时不自觉的一个惯常动作,之前为了更好的扮演角色,他也曾模仿过几回,心里转了转,替主分忧道:
“不然我想办法去处理了吧,既然冲您来的,危险还是早点扼杀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