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父去世,我接手山寨时便说过,做匪,永无出头之日。”

    “的确这三年,我们成就斐然,兼并各类匪帮,把控大小村寨。但你我皆知——”他毫不避讳,“说好听点,是官匪g结,撕开了说,就是我们尚还有用。”

    “邺城郡守只是想借我们以匪治匪,但我们,却是在谋求生存。”

    “这是不对等的交易,一旦我们行为出格,抑或邺城换了郡守,我们将失去多年经营的一切,不仅如此——”他目光炯然,直视众人,“还会成为刀下亡魂!”

    堂上一片寂静。

    裴述腰背挺直,面sE肃然,“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们山寨上下,人口几何,诸位心中也都有数。强权之下,万般皆如蝼蚁,况乎你我?”

    “许孝!”他突然点名最早说话的中年汉子,“我知你何意,你是觉得我们如今有田有粮,即使不再做劫匪行当,依旧可以自给下去。”

    “但诸位,我需要提醒你们——”他话锋一转,“你我皆是在官府那儿挂了名的山匪,上船容易——”

    他话未说尽,但语义昭之若见,众匪亦心有戚戚,面面相觑。

    巴掌打过,裴述开始上甜枣,他倏然起身,一手长袖一拢,负于身后,语声朗朗道:“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今日,我们下船的最好机会便要到了!”

    他语气激昂:“匈奴异动,战争一触即发,然自去岁匈奴夺得幽州以来,朝廷便再无胜仗,邺城如今守备不足,特来招安——”

    “诸位英豪,邺城塞一战,便是你我功成名就之时!”

    “届时再会,是将军,是都尉,是司马,什么草莽匪贼,蝼蚁庶民,种种今日,俱为已往!”

    掷地有声!

    众匪皆心cHa0澎湃,好似已经跨过数年,看尽金戈铁马,尸横遍野,峥嵘岁月过尽,只剩沧海桑田,权势滔天。

    裴述不动声sE环视一圈,同裴言对视,二人眼里皆露满意之sE。再开口时,他语气变得温和:“我知诸位辛苦,这些年也承蒙照顾,随我修田筑寨,毫无怨言。各位自然也都是血X男儿,只是如今上有老下有小,战场刀剑无言,更加凶残,唯恐家人惊忧。”

    他面sE沉重,语气越发诚恳:“诸位,我父母早逝,唯有幼弟相依为命,如今尚未成家,自无后顾之忧。我愿破釜沉舟,为自己博个荣华,但不能强人所难。裴言——”他突然转身,面sE戚戚,“你年纪尚幼,便在此处奉侍好诸位叔伯,待日后为兄功成名就——”

    “不!”裴言热泪盈眶,心里暗骂幼你妈,“阿兄莫言!弟随你去!我们哥俩儿一起挣他个泼天富贵!”

    “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