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与欺骗这种事情，他早该习惯了。
池生心灰意冷地回握着林飞弦的手，感受那人泛凉的指尖温度传递过来，虽然是凉的，却前所未有的安心，自从但灵大会那日，林飞弦离开后，池生始终处于崩溃边缘，日夜煎熬，此刻无根飘零的落叶仿佛才找到了归宿，轻飘飘、安安静静。
他本就是从深山里出来的一只妖精，本就一无所有，曾经有幸得到温暖烟火气，尽管犹如镜花水月，今非昔比。
也曾彷徨、迷茫、失望、痛彻心扉。
但他在尘世被锤炼滚打这么久，早就明白，人心不会一直不变的道理——但灵弟子不是他记忆中那些热情善良的同门，李寻李落不再是他初入师门时认识的师兄好友，而他自己亦不是曾经那只天真好骗的丑小鸭了。
都变了。
世间一切欺瞒、背叛、伤害、唾弃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只要他还有林飞弦。
只要，林飞弦是真心为他，一直在他身边，那些他都可以忍受，都不足以令他心如死灰。
池生擦了擦湿漉漉的双眼，嘴角勉强浮起笑来：“师尊，你以后……不要再走了。”
林飞弦心里一揪地疼，他微微倾身过来，手抚上对方的脸，拇指轻轻揩去眼角泪痕，嘴唇轻颤，说不出话。
池生看着他，抓着他的手，固执道：“师尊，你要说，你不会走的。”
林飞弦目不转睛，眼中翻滚炽热的情绪，捧着他脸的手不知觉地加重了力气，尽量放柔了声音：“嗯……我不走。”
顿了顿，他又道：“别叫我师尊了。”
池生眨眨眼睛：“……啊？”
不叫师尊，那叫什么？
对方的拇指隐晦地摩挲着池生的下唇，缓缓一下，又一下。
池生看到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再对上对方的眼睛。
林飞弦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浓重深邃的黑染在其中，犹如古潭，声音喑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