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一个冰凉的硬东西贴上了他的手。
——一双圆滚滚黑漆漆的大眼睛与他对视。
来自泥塑摊面的黄鸭子，他曾经目不转睛看中的那只。
林飞弦环顾四周湖面：“拿着吧。”
池生扁了唇，在心里哼了一声，收到自己怀里，揣得极紧。那无声的心音仿佛被人听去了一般，林飞弦和时宜地轻笑了一下。对面的池生低了头，眉眼婉婉，掌心贴着下颌，笑睨着四周。
小舟继续地荡。
星空下的湖面深而静谧，映着星光点点，一轮圆月落在荡漾中，被船底划碎。
“好亮的星星。”池生望着湖面，小声嘀咕。
林飞弦跟着感叹：“平日常居仙山之顶，高处不胜寒，从不见如此亮的星，下到山腰，方见人间烟火。”
话音刚落，一点荧光落在池生握着泥塑鸭子的手上，幽青色，微弱闪烁着——哪里是什么星子。池生抬起头，不知何时两人的小周慢悠悠地已游远，湖中心的位置远离喧嚣，连岸边人的影儿都瞧不清了，只有无数只萤火虫如同斑驳光点落在夜幕中。
“人间烟火真美。”池生接着林飞弦的话说道。
萤虫在他周身飞绕。池生乐出了声，嬉戏般要去抓它，费了不少力气。恍然间瞥见林飞弦专注含笑的眼睛，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池生脸上一热，收回了手，端正地坐好。
池生羞赧道：“抓不住。”
“人间烟火都是抓不住的。”林飞弦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取下脸上面具，荧光忽明忽暗，照亮他一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悲悯。他的这种神情让池生总是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只觉似乎很是高深——旋即讲出的话则更令人难懂。
林飞弦说：“但它们停留在你身边的时刻，是天神短暂深情的宠爱。”
池生反问：“天神？”
“相传人类修仙，达到一定境界，则有资格踏入一方极乐圣土，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实现千年万年的‘永生’，那里便是神界。其中居住的便是天神，看着凡人生老病死，拨弄他们的命数。”
池生想了一会儿，问：“你也会……进入神界，成为天神吗？”
林飞弦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想让我飞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