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而入,屋内半明半暗,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搭在扶手上,指尖垂下,一张脸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沈盈盈仍站在原地,背后是已经上锁了的门板,前面是自己逃避了几个月的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在心里疯狂吐槽:下回看见王铁一定要打爆他的狗头!
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陆斌低声地笑了笑:“跟王铁没关系,他不知道我今天回来了。”
沈盈盈:“……”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讷讷地应了一声:“噢,这样。”
陆斌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从黑暗中现身,在月色下露出了脸。沈盈盈下意识地退了退,踩到了在脚边溅开的玻璃碎片,地板上发出一阵轻微的碎裂声。
他说:“先别动,都是玻璃渣。”
沈盈盈转过身,转动门轴:“我去找娟婶借个灯。”
沉闷的滚轴声在黑暗中尤其响亮,她正要将门拉开,陆斌已经几下跨步上前,抬手撑在了门板上,将堪堪露出的一条门缝,再次按了回去。
门板砰地一声,震得沈盈盈有点耳鸣。
陆斌的手撑在她耳侧,声音自头顶上传来:“阿盈,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见我了吗?”
沈盈盈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惊慌,把额头抵在门板上,像是想要把脸埋起来,寻求那点虚无的安全感:“我没有。”
“没有什么?”陆斌低着头,看着身下那鸵鸟般的少女,在黑暗中仍旧能看到那纤细脊背的模糊轮廓,“是没有躲着我?还是没有打算不见我?”
沈盈盈脸上一阵发热,也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毫无可信度,突然有点庆幸煤油灯被打翻了,黑灯瞎火的不用让大佬看到她撒谎的样子。
作为曾经的世界五十强公司企划狗,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炉火纯青,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打太极是职场基本技能,可现在她却一阵心虚,慌得要命。
——没有躲着你,也没有不打算见你。
——只是学校功课太重了,抽不开时间回来。
——学校给了我去单位实践的机会,所以才没时间回来。
一个又一个借口闪过脑中,沈盈盈却一个也说不出口,她忽然又愤愤地想:说谎又怎么样呢?他不也骗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