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铺是最客栈里廉价地方,十几丈拼搭出来的木板床能睡几十个人,如果不是实在太穷,实在没地方,没有人愿意挤通铺。
可即便是通铺,也实在满得插不进一只脚了。就连客栈的大堂也在拼桌子,铺铺盖,一连问了几家,家家如此。
陆小凤出来望了望天,墨色越来越浓,天也越来越矮,按照他的经验,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雨。
街上的人步履已开始匆忙,摊贩也在收拾东西预备回家。
街上的灯笼在慢慢熄灭,而房舍里的灯在慢慢亮起。
每到这个时候,陆小凤心里就会泛出一丝酸涩。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个没有家的人。
他在集市上没有目的地漫步,在走到街拐角时,他看到了高月。
“没地方住?”高月道:“跟我走,我知道有个地方肯定能住。”
陆小凤不想跟她走,可街上是水汽已越来越重,他更不想一整夜都缩在房檐底下,被风雨吹个透湿。
高月的确把他带到了一个可以住的地方,这里的灯笼远比别处的灯笼更红,更艳,房间里的床也比别处客栈更大,更香。
价钱自然也要更贵些,客栈里的天字号房住一夜需要五两银子,不仅有热水,还有一顿免费的早饭,而在这里住一夜,光是一桶水就不止五两。
这里是虎丘山下最大的一家妓院。
从陆小凤的脚踏进这家妓院开始,他的脸就在发红,当得知高月只在这里开了一间房,他更是急得要跳起来。
“你还有没有廉耻!”
“廉耻又不能当钱花,这里的一间房要三十两银子呢?你爱住不住!”
陆小凤扭头便要走,还没踏出门槛,天霹雳一声,紧跟着雨如瓢泼。
他只好跟着高月进去,在曲折的走廊上,与一个白衣少年擦身而过,他背着一把乌鞘长剑,面如霜雪,娇滴滴的姑娘朝他甜笑,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高月也在看他,眼睛都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