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等到兆佳氏渐渐忍住了哭泣的冲动,她才轻轻推开门扉,将允鎏和毅康请了进去。毅康站在门槛边上,踌躇了一阵,这才提了药箱进了房间。
“允鎏兄,你來了……咳咳咳……”
允鎏比毅康先进内房那么半刻,早就已经坐在了允祥的床边上。
“……既然身子不爽,就不要起身了。早就听说你身体不好,却沒想到,竟然是这么严重……”
允鎏欲言又止,那些话虽然沒说出口,站在边上的毅康却觉得自己似乎明白,允鎏是要说什么。
这么严重,为何不让皇上知道?
毅康皱了下眉头,那一刻就明白了这些欲言又止和不能说到底是有多么沉重。怡亲王似乎已经和皇上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以至于让这个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王爷,也有了心灰意冷,意兴阑珊的心思。
允祥紧紧抓着允鎏的手,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一个字都还沒吐出來,猛地瞟见一个年轻又模糊的身影正隐在那儿,这让他一时间忘了言语,只知道盯着那身影望。
允鎏本來倾着身子等允祥说话,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的背后沉默着,立马了然,便将毅康拉到了自己身前。
“怡亲王,您好好瞧瞧,这是毅康。毅康啊。”
允鎏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毅康的名字,毅康听在耳朵里,只觉得眼睛发涩,差点就留下泪來。一个多月的光景,允祥叔叔竟然就已经病成了这样。
毅康不懂,也不明白。
弘翊怎么舍得,皇上又是如何狠得下心來,竟然对这样的允祥,不闻不问。
“……毅康……原來是毅康……好,好……”
允祥点了点头,表情忽然就轻松了许多。站在一边的兆佳氏见状,赶忙挥挥手将那些伺候着的下人都下去了,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还在屋子里。她将允祥从床上扶起,让丈夫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便与允祥一道,望向毅康。
毅康左右望了望这些长辈,立马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于是他低着头,一边将允祥的袖子慢慢往上拨拉,一边一手拉开了药箱中藏着银针的那一格小抽屉。
“十三叔,待会儿侄儿就给您看看身子。侄儿这一两个月都在药王谷学艺呢,可不是蒙古大夫。”
毅康咧嘴笑了笑,说了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无非是想让在座的每个人,包括他自己都轻松点。允祥也跟着他咧嘴笑了笑,只是做了个微笑的模样,虽然动作轻微,却已经足够让毅康的心安下來。
随后,便是稀松平常的把脉,望闻问切。一切都是在极其沉默的情况下进行的,每个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毅康直起身子,将袖子抚下,兆佳氏这才表露出一点点自己起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