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对着左侧边上的金勇泉吼了一声,悬崖下方敌人要爬上来难如登天,一次也不过一二个战士向上攀爬,并且在悬崖的上方不会有任何的保护,任由防御方的火力进行射击,只要有人在防御,拿怕只有一个战士也可以让他们根本没有登上阵地的机会。汪洋不怕他们从这里进攻,却担心敌人的偷袭,他只提醒金勇泉时常关注这里一下,别让敌人有机可乘。
战斗要开始了,战士们的血又一次沸腾起来,大家脸上泛着酒烫似的红潮,透过灰白的烟雾光亮依稀可以看到,阵地前沿人影倥惚。
敌人一步步地靠近了,战士们还没有开枪。
坦克慢慢地逼了过来,敌人越发更近,汪洋已经能很清楚地分辩出他们的钢盔以及手中尚泛着烤蓝的冲锋枪了,但是防守的战士们还在等着最佳的射击时机。
“轰!”
终于当敌人的坦克也开始接近阵地的前沿,刘立东手中的90火箭筒终于发出了怒吼,他一炮就让一辆24的霞飞坦克停下了罪恶的步伐,战斗愈久,战斗次数越多,战士们越沉着,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如何在合适的时间给敌人最大的杀伤,汪洋非常的清楚,如果有机会让这些初上战场的文化教员们回到部队,他们必将会有浴火重生一般的改变,可是汪洋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能安然回到后,甚至会不会有人能回到后方。
“射击,手榴弹!”
还没容等敌人回过神来,汪洋大吼一声,美军攻击队形前响起了数声爆炸之音,手榴弹不停地爆炸在敌人的阵群中!
射击的战士们几乎没有细想,扳击早已被大家扣到了底,顿时整个高地响起了急风骤雨般的枪声。
战斗从一开始就激烈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汪洋他们都不知道自已到底打了多少子弹,机枪从一开始就没停过,这是真正的血腥攻防战,如飞的弹雨带起一片片死亡的浪潮,不时有子弹击中汪洋左近的壕壁以及射击台,甚至有几枚枪榴弹准确的砸在厚厚的掩体复层上,激起了满天的碎石泥块。
战士们分不清敌人的面目,枪口的火焰严重影响了大家的视线。大家只能将子弹成片的扫向美军的进攻方向,汪洋都只能从身边战友的怒吼声中判断敌人的远近。
激战十五分钟,敌人冲上来的三辆坦克终于被90火箭筒干掉了两辆,敌人的突前阵群被打伤打死无数,剩下的一辆坦克被刘立东他们狠狠地轰了一炮,幸运地没被击毁,却再也不敢向前冲击,仓皇地向阵地下方逃去,美军第一次强攻终于退却了。前沿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敌人尸体,还有一些负伤的敌军战士鬼哭狼嚎着往自已阵地方向挣扎着。
高地被打得乱糟糟的,汪洋的射击台上堆满了弹壳,刘建国甩了一箱多手榴弹,手指上套满了拉环,他的手臂被越军枪榴弹的弹片炸伤了,幸好只是擦肉而过,汪洋木然的替他包扎着伤口。
这时,汪洋听见右侧的战壕里传来了拉风箱似的呼吸声,一个声音在边上大叫着:“兄弟,你要坚持住!你不能死啊……给我睁开眼睛,你他妈的不能睡……”
这是金勇泉的声音,李中华木然地看着汪洋,听着这急切的声音甚至没有太大的震憾,战争让人变的麻木不仁,仿佛死亡不再具有威慑似的。
但是汪洋还是冲向了金勇泉防御的方向,被击中的人民军战士竟然是那位没有受伤的,敌人的坦克上来就进行了残酷的轰炸,他运气不好被美军炮弹的弹片击中了肺部,血如泉涌,
旁边守着他的本就重创的战友,可惜他是被绑在阵地上,想去用手触摸他却无论如何够不着。唯有苍白的脸上流着心酸的泪水,无奈地看着生死与共的战友在金勇泉怀里拼命地吸气。
刘立东已经迅速赶过来,他正和金勇泉手忙脚乱的撕着急救包替人民军战士包扎伤口,汪洋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地看着,其实他也没法再帮上忙了,而且也知道这种忙也只是一种无力的心理安慰,从那撕裂的巨大口子上看,汪洋知道这种伤根本就是致命的,包扎只能是尽尽人事而已。
一分钟后,肺部中弹的人民军士兵在喷出最后几口鲜血后痛苦的死去了,弟兄们仍然没有放弃包扎,似乎只要包扎好他就能活过来似的。重伤的人民军战士和金勇泉几乎喊哑了嗓子,发出一种令人毛骨耷然的呜呜声,战场上的这种生离死别真是让人不忍目睹。